还有五分钟,吉迪恩的第八十七次逃跑计划就要奇妙地失败了。
“锅宝,我看你的天才策略,”来自走道上的最后一个声音说,“就是预订一班太空梭,接着走出大门。”
第九宫大小姐站在钻井前,身着黑衣,讥讽着吉迪恩。虔敬女儿,哈罗霍克·诺那杰斯姆斯,她几乎垄断了身着黑衣与讥讽的市场。这构成了她百分之百的个性。吉迪恩惊叹于有人在这宇宙中仅仅活了十七年,就已经带着如此古旧的自负,身着黑衣,讥讽不已。
吉迪恩说,“嘿,我能说什么呢?我是个战术家。”
当虔敬女儿缓缓逼近时,她身上华丽而略脏的家族长袍拖着灰尘。她把垮斯和艾格拉梅尼一起带来了。她身后的走道上跪着几位修女,将脸涂成石膏般的灰色,在脸颊和嘴唇上涂着黑色图案,看起来就像骷髅头。还穿着锈黑衣服,仿佛画廊里陈列的面具展品。
“事情必须变成这样真是尴尬啊,”第九宫大小姐拉开兜帽说,她涂成纯白色的脸在一片黑色中看起来就是一颗白点,就连她的手也戴着手套。“我不在乎你要逃跑,我在乎你做得这么差劲。把你的手拿开你的剑,你这是在自取其辱。”
“十分钟之内就会有一班太空梭接我去第二宫的特伦特姆,”吉迪恩说,她的手仍然放在剑上。“我就要上船了。我就要关门了。我就要挥手说再见了。你真的没有任何法子可以阻止我了。”
哈罗伸出一只带着手套的手,仔细按摩着手指。灯光照在她那上过颜料的脸和涂黑的下巴,以及鸦色短发上。“行吧。看在利害关系的份上,让我们解决这件事,”她说,“第一条异议:集团军不会征召未被释放的奴隶入伍,你知道的。”
“我在释放书上伪造了你的签名。”吉迪恩说。
“但只要我说一个词,你就会被铐着带回来。”
“你什么都不会说的。”
哈罗用两根手指环住手腕,缓慢地上下扭动着。“可爱的故事,但有个致命缺陷,”她说,“为什么我要网开一面?”
“你拒绝我离开的那一刻,”吉迪恩说,手仍然放在剑鞘上,“你叫我回来的那一刻——你向集团军告状的那一刻,比如,我不晓得,一些编出来的犯罪指控时……”
“你的那些杂志确实非常下流。”大小姐赞同了。
“那一刻时我就会告密,”吉迪恩说,“我会大声嚷嚷直到连第八宫都能听到。我会告诉他们一切。你晓得我都知道些什么。我还会告诉他们我是第几宫的,他们确实会把我铐着送回家,但我回来时会笑到吐。”
这时,哈罗不再玩弄她的手舟骨*,瞥了吉迪恩一眼。她粗鲁地对身后的老年粉丝俱乐部挥了挥手,接着他们就散开了:步履蹒跚,贴近地板,把念珠和生涩的膝关节都弄得嘎吱作响,之后下了楼梯,消失在黑暗中。只有垮斯和艾格拉梅尼留了下来。然后哈罗把头歪向一边,好似只疑惑的小鸟,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轻蔑微笑。
“多么粗暴且平庸,”她说,“多么有效,多么拙劣。我父母当初就该闷死你。”
“我倒希望他们现在来试试。”吉迪恩不以为然。
“即使没有明显好处你也要这么做,”大小姐说,她似乎正为此惊叹,“即使你知道自己最终会遭受什么。即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这都是因为……?”
“这都是因为,”吉迪恩说,她又看了一次手表,“我他妈恨死你了,因为你就是个来自地狱的狰狞女巫。无意冒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