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了，”吉迪恩说，“好了，站起来。”

哈罗霍克·诺那杰斯姆斯站起来了。

“真棒！”她的骑士说。“只是小小提醒一下，你现在随时可以停止尖叫了。现在——首先确保，没有东西会搞死卡米拉——倒不是说，我不希望在来世订阅帕拉梅德斯·赛克斯图斯之怪咖秘辛。”

“吉迪恩，”哈罗说，然后再一次，更加语无伦次地说，“吉迪恩。”

“我没空。”吉迪恩说。一阵热风吹过她们二人：吹起了哈罗的头发，鞭打在哈罗的脸上。“要来了。”

骨盾叹息着，颤抖着，最终破碎了。古老的宰执创造物向前奔涌，在其不存在的大脑中凯旋。哈罗看见了它的真面目：一坨海绵状的再生骨灰，还有许多长长的牙齿。相比它之前展现出的杀戮速度，现在，它在她们面前跃起，慢得仿佛是在糖浆中跋涉。它在空中震颤着，百支白色长矛已经就绪。

吉迪恩说，“搞定它。”

然后哈罗就搞定它了。它简单得令人费解。它不过是一具凸起的骷髅，不是由任何特殊恩典创造出的。它像动物一样挣脱出她的陷阱时，已经失去了一半身体。头颅只是一块甲壳质的板。躯干是一堆卷起的骨头。剩下的触须如雨般落下，在途中顿住了。骨头回应了呼唤，它们一起乘着这东西，破开露台的碎裂玻璃窗，落下了——一颗巨大的白色彗星，骨头是其彗尾——坠入波涛滚滚的海洋。

“这是我的剑，”吉迪恩说，“捡起来——捡起来，**不要再看我了，混蛋。**不准。你胆敢再看我一眼试试。”

哈罗把头转过铁围栏，捡起长剑，接着喊出声：剑太重了，太笨拙了。吉迪恩伸出手臂，稳住哈罗持剑的手，另一只手围住了哈罗的另一边身体，来了个奇怪的拥抱。她的手指包住了哈罗的手指，上面长满了老茧，有点扎人。这东西的重量仍使哈罗的前臂肌肉感到疼痛，但吉迪恩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，尽管十分痛苦，她们还是一起举起了剑。

“你的胳膊就像他妈的面条。”吉迪恩不以为然地说。

“我是个死灵巫师，纳夫！”

“是喔，行吧，希望在下个万象年里，你会喜欢上举重。”

她们脸贴着脸：吉迪恩的手臂和哈罗的手臂缠绕在一起，高举长剑，钢铁捕捉到了光线。露台在她们面前伸展：在骸骨创造物被唤醒后，玻璃碎片四处飞溅，缓缓坠下，无比轻盈。哈罗回头看着吉迪恩，而吉迪恩的眼睛，一如既往地，令她吃惊：色泽深沉，仿若流光溢彩的琥珀，好似新沏好的茶，呈现出惊人的炽热金色。吉迪恩眨了下一只眼睛。

哈罗说——

“我做不到。”

“你已经做到了，”吉迪恩说，“已经完成了。你吃了我，重建了我。我们没法再回家了。”

“我受不了。”

“吸下去，”吉迪恩说，“你已经是我们家族两百个死去的子女。再多一个又怎样？”

她们面前站着第一宫的塞忒瑞亚，尽管，她们这时才注意到她。她站在那里，剑垂下了，只是注视着她们，眼睛睁得又大又蓝，好似死亡之光。整个庭院只剩下她和她血淋淋的绿剑。双唇张成一个小小的O。她看起来甚至没有特别烦恼：只是十分惊奇，仿佛她们是一道极光，一出幻象，一个阳光下的梦幻戏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