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来谈判吧。”帕拉梅德斯·赛克斯图斯说。

哈罗与吉迪恩坐在第六宫宿舍里,这里感觉起来真是怪得要命。六宫人被安置在既高大又通风的房间,藏在中央塔楼的弧线里。他们的窗户通向无边无际的大海,或者说,如果六宫人没有用遮光窗帘挡住窗户的话,会通向的。第六宫所在的星球如此靠近帝明星,如果暴露在帝明星光线下,整个第六宫都会融化掉,因此第六宫蜷缩在星球的极冠上。伟大的图书馆被设置在一个站点上的厚厚蛋糕罐*里,其设计目的是为了防止任何东西变得太热或太冷,这意味着图书馆根本没有窗户。帕拉梅德斯与卡米拉竭尽所能地重现了这种效果,这意味着房间有着衣柜般的亮度,和衣柜般的通风。

薄纸几乎盖住了每一平方英寸的事实,对光照和通风也没有帮助:帕拉梅德斯的草稿好似墙纸,贴在每一处光秃秃的表面上。草稿贴在桌子上。草稿聚集在镜子上。厚厚的书密集地叠在每一张椅子的扶手上,胡乱堆叠着,好像每次有人坐下来时都带着另一本书。吉迪恩通过卧室敞开的门偷看了一下,那是一处黑暗的巢穴,有一张巨大的白板,直直盯着喘息着的古老四柱床,床非常整洁。四柱床床尾连着可怕的、摇篮似的骑士床,卡米拉是否居住在这里毫无疑问。因为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武器,还有一堆金属抛光剂罐头,小床因此微微下陷。

“我不会偏离自己的主旨。”哈罗说。她和帕拉梅德斯坐在桌子的两边,书籍和笔记被匆忙清掉了:只要有一点震动,散落的笔就会滚过桌面。“我拿着钥匙。我们一起进去。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。”

“一个小时远远不够——”

“你太慢了。”

“你太多疑了。”

“我——目前——还活着。”哈罗霍克说,吉迪恩瑟缩了一下。

争论开始十分钟后,帕拉梅德斯摘下了眼镜,正用长袍前摆清理着。这似乎更像一个攻击行为,而不是防御行为:他的眼睛,脱离玻璃片的束缚后,是引人注目的灰色。他的眼睛只伤害了吉迪恩,后者正使劲避开他的目光。“那么你还活着。我对房间本身很感兴趣,你也应该感兴趣。”帕拉梅德斯说。

“你太法医了。”

“你缺乏仔细检查。放弃吧,诺那杰斯姆斯。用钥匙交换钥匙是最合乎逻辑、最优雅的安排。这种拒绝只是迷信和偏执,是用一种——纯粹的胡说八道,精心编造出来的。”

有那么一刻,吉迪恩的愤怒与自责被淹没了,她心想,你刚才是真的说了“纯粹的胡说八道”吗?

两位死灵巫师互相映照出彼此的相同姿势:弯着腰,骨感的手肘放在桌子上,双手紧扣在下巴底下,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。在帕拉梅德斯的椅子后面,卡米拉表情呆滞,好似十分钟前刚退房的人。她的手臂上缠着绷带,但没有固定住,并且手臂似乎活动自如。吉迪恩懒洋洋地坐在哈罗后面,抠着手指甲,盯着那些纸片,上面的字迹更像是密码。她自己的死灵巫师向后靠在椅子上,阴森森地说:“那么,你还是被你的……超大定理想法,说服了。”

“对啊。你没有吗?”

“没有。这是耸人听闻。”

“但不是没可能的。你看。这些任务和挑战——构成它们的定理——真的没那么大区别。神经混合。能量转移。还有我们在熵减立场挑战里看到的,持续汲取。巫术理论的惊人体现。没人把死灵力量挖掘得这么深:这力量是不可持续的。如果目的是炫耀宰执力量的纯粹深度——行吧,他们做到了。我已经看过了‘筛选’任务,如果可以自我再生的骨头魔像就是唯一的东西,我还是会睡不着觉。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做到的。”

“我知道,”哈罗说,“如果我的计算正确,我可以复制出来。但这一切远胜过不可持续,赛克斯图斯。他们向我们展示的东西将是强大的——将显出有着不可能的深度的死灵能力——如果可以复制的话。这些实验都需要持续的死能供应。他们把死能来源藏在设施里的某个地方,那才是真正的奖品。”

“啊。你的秘密之门理论。非常‘第九宫’。”

哈罗被激怒了。“这是对面积与空间的简单理解。包括设施的部分,我们也许能进入这座塔百分之三十的地方。这就是所谓的确凿证据,监守人。而你的‘超大定理’建立在推测,还有你所谓的‘直觉’上。”

“多谢!总之,这些咒语或多或少与纯粹的控制相关,而我不喜欢这部分。”帕拉梅德斯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