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被杀的十四个月前

在我主的万象年*中——不朽之王、我们的复活者、满是怜悯的主宰在位的第一万年!——虔敬女儿哈罗霍克·诺那杰斯姆斯坐在她母亲的沙发上,看着她的骑士读信。漫不经心地,她用拇指指甲磨着封面上腐朽的织锦头骨,在另一段漫长的劳动岁月中,某位忠诚隐士粗心地弄坏了这个。在她的拇指底下,下颌骨的部分散开了。

她的骑士在书椅上坐得笔直笔直的。自从他父亲的时代以来,这上面就没再坐过任何体积相似的人了,现在书椅面临着毁灭性下陷的最终风险。他把自己相当大的骨架紧紧塞进椅子外缘,仿佛违背了这一点就会引发事故;而她很清楚,奥特斯讨厌事故。

禁带家臣。禁带仆从。禁带佣人,”奥特斯读道,带着谄媚的小心,一边折着纸。“那么我将独自服侍您了,我的哈罗霍克大小姐?”

“没错。”她说,发誓要尽可能地耐心。

“没有垮斯元帅?没有艾格拉梅尼上校?”

“事实上,禁带家臣,禁带仆从,禁带佣人,”哈罗说,失去了耐心。“我相信你已经破解了这个精心设计的密码。将会是你,首席骑士,还有我,第九宫虔敬女儿。就这样。我发现这很……引人联想。”

奥特斯似乎没发现引人联想之处。他的深色眼睛低垂在厚厚的黑睫毛后,哈罗霍克一直想象着,你可能会在某些友好的家养哺乳动物上找到这种眼睛,比如说猪。他终年垂头丧气,但并非出于谦逊;摧残着每只眼睛的细微鱼尾纹是悲伤的线条;前额上的微小褶皱是谨慎的悲剧行为。哈罗霍克很高兴看到有人——也许是他母亲,无病呻吟的格劳利卡修女——把奥特斯的脸涂成他父亲曾经涂过的样子,用色调一致的黑下巴象征着无颚头骨。这不是因为她对无颚头骨这一种圣礼图案有什么特殊喜好。这不过是因为在他脸上涂的任何有颚头骨,都会变成一颗面带沮丧的,宽宽的白色头骨。

过了一会儿,他忽然说:“大小姐,我无法助您成为宰执。”

哈罗霍克只惊讶于奥特斯胆敢提出意见。“也许吧。”

“您同意我。很好。大人,我感谢您的仁慈。我无法代表您参与正式决斗,没法使剑,也没法使短剑,还没法使链子。我无法站在一排首席骑士中,自称是他们的同行。这种谎言会击溃我。我无法开始构想这个。我没有能力为您战斗,我的哈罗霍克大小姐。”

“奥特斯,”她说,“我认识你一辈子了。你真的认为,我会怀有任何幻想,觉得你会被——哪怕是在黑暗中,哪怕是条对带刃物体毫无认知的痴呆狗——误以为是个剑客吗?”

“大小姐,我自称为骑士,只是为了荣耀我父亲,”奥特斯说,“我自称为骑士,是出于我母亲的自豪,还有我家族的稀缺人口。我毫无骑士美德。”

“我不确定自己得向你传达多少次,我是多么真切地意识到了这点,”哈罗霍克说,一边从指甲里摘下一小根乌黑织线。“鉴于多年来这点构成了我们之间交流的百分百内容,我只能假设你正要提出某个新论点,并开始感到兴奋。”

奥特斯在椅子边缘向前倾身,焦躁不安,手指长长的双手紧紧锁在一起。他的双手又大又软——奥特斯整个人又大又软,像个松软的黑枕头——他摊开双手,哀求着。尽管不情不愿,她还是很感兴趣。这是他迄今为止最大胆的行为。

“大小姐,”奥特斯冒险说,嗓音因怯懦而深沉,“我不会冒险——但如果一名骑士的职责是执剑——如果一名骑士的职责是用剑保护——如果一名骑士的职责是死在剑下——您有没有考虑过奥特斯·尼格纳德呢?”

“啊?”哈罗说。

“大小姐,我自称为骑士,只是为了荣耀我父亲,”奥特斯说,“我自称为骑士,是出于我母亲的自豪,还有我家族的稀缺人口。我毫无骑士美德。”

“我感觉我们之前好像有过这段对话了,”哈罗霍克说,把拇指摁在一起,带着危险的快乐,测试着末端指骨的延展性有多好。只要一步踏错,神经就可能会裂开。这是她父母安排的一项老练习。“每一次,听到你没有用毕生精力去习得武学美德的新闻,都会让我更少吃惊一点。但试试看吧。给我个惊喜。我的身体准备好了*。”

“我希望我们家族能孕育些更配得上我们辉煌岁月的剑客,”奥特斯沉思着,他总是对架空历史充满热情,在那里,他不会被迫侍奉,或者被要求做任何他觉得困难的事情。“我希望我们家族没有被贬低成**‘那些只适合握住收在鞘里的刀刃之人。’**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