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格拉梅尼在长室外的一间毫不起眼的小门处会见诺娜一行人。保罗撑着那个可怕的老男人——身为总管,他要求伸张自己的权利——一行人也见到了在门口踱步的尸骸王子。皮拉用一件黑色的大斗篷裹起诺娜,斗篷实际比看上去更暖和,但闻起来就跟那间长室一样古老——有点灰尘味,有点湿臭味,有点霉臭味——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得努力去闻,才能调动大脑的功能。感觉就像脚在自行车踏板上打滑。艾格拉梅尼高举着提灯,带着大家走过蜿蜒的长长通道。她反复转弯,拐弯感觉无穷无尽,直到她终于在最后一道门前停下了。她关掉提灯,大家陷入又黑又冷的庞大黑暗中。

皮拉说,“我们没有照明就进去吗?”

“这个地方没有电灯或油脂光,”老男人嘎嘎地抱怨着,“除了赐予我们的那道光之外,没有别的光。在这块岩石和锁墓前没有光。这是你们不该去的地方……我们中只有虔敬女儿和她的骑士可以进入。”

在黑暗中,诺娜什么都看不到,但她不会错认尸骸王子的嗓音。

“虔敬女儿没有活着的骑士。”

传来金属声响。门打开了,诺娜被抱过门槛,进入一片巨大空洞的空间。空气变了,寒冷如冰,黑蓝如漆。大家脚下突然响起吧唧声。

一盏灯忽闪着打开了——又高又亮的灯笼,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发光灯泡。他们站在一间巨大的房间里,这是一处大教堂般的洞穴,在明显是隧道入口的地方,放着一块庞大的冰冷的圆形岩石——岩石有一辆大汽车那么大,可能跟数辆汽车加起来一样重。而站在这块岩石前的——一只穿着靴子的脚正踩在提灯上——是冠冠。

诺娜的眼睛被灯光蒙骗了。那不是冠冠。是某个和冠冠完全一样高,长着冠冠的脸的人,但就像有人把冠冠浸在热水里,把颜料都漂洗掉了一样——是笨拙版的冠冠,但不像冠冠一样迷人,柔软,高大,是恶劣的白色版冠冠。这个冠冠有一条手臂全是骨头——金属质地的骨头,金色骨指夹着一颗小小的橙色光点。诺娜意识到,那个人的一只手臂真的是骨头;那个人真的拿着一支烟。皮拉吓了一跳,向前走去——但又传来一阵吧唧声;他们都踩进了果酱般的柔软的黄色场地,看起来像芥花黄油,但更透明些。皮拉被牢牢地困住了。保罗被牢牢地困住了,垮斯也一样,艾格拉梅尼也是,而尸骸王子——

“你怎么比我还早到的?”她质问道。

“没——后来才到的,”那个东西说,它也有冠冠的嗓音:和冠冠同样悦耳动听的甜美嗓音,但是一点都不好听。“只是寻找任何上帝的迹象,然后一路往下滑——老爹的迹象很好找。这个地方就像有块霓虹灯,上面写着约翰·盖乌斯到此一游。而现在,我恐怕……我是来阻止你们所有的计划的。请别动,赛克斯图斯——赫克特——赫克图斯,”那个人圆滑地建议道。保罗已经行动起来支撑着那个恐怖的老男人;黄色的玩意儿正爬上他们的脚踝,牢牢地固定住他们。“我仍然不知道你是什么,但你知道是什么,所以……待在原地,塞克特。”

“是保罗。”保罗说。

“我尊敬这个名字,但无法欣赏。”那个新来的人说,一边长长吸了口烟。

保罗说,“脚下的这个东西很有趣,泰汀德瑞俄丝。这是什么?”

“存贮脂肪和粘膜,”不是冠冠的人谦虚地说,“秘方来自我本人。”

“天啊,伊安忒,我要吐了!”尸骸王子说。

唯一没被困住的人是诺娜,她正被人抱着;但黄色场地在众人面前远远地铺开,诺娜不认为自己能走过去,她可能走了一步就被粘住接着摔倒。皮拉变了一下怀抱中诺娜的姿势——那张冠冠的苍白镜像脸转而看着她们两人——而皮拉说,“那又怎么着,约翰派你来的?”

那个人——伊安忒——毕竟,她是真正的伊安忒·纳贝琉斯,而不是那具发型完美,下巴迷人的尸体——向她们走来,背后的电灯照亮了她。离得近了,她的肤色看起来跟诚实一样,前提是诚实被放在山洞里一百万年,或者说可能也像面面的皮肤,不过你得先分开他脖子后部粘在一起的蜷曲毛发。

“你究竟是谁?”伊安忒问道,听起来真的很好奇,“你骗过我了,我以为你是缺了点东西的职责圣徒——我没怎么关注你。”

“七号带走他了。我是他剩下的骑士的那部分。我叫皮拉·德维。”

“这种事——通常会发生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