醒来时,诺娜不知道这一天一夜有多少是她的梦。诺娜有种迷失感,觉得这一切几乎都是想象出来的,而她的一天现在才开始,很快她就会对着录音机告诉小卡一切,并说服小卡自己不用吃早餐。

她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了,身上盖着某种温暖的东西,来自卡米拉的熟悉的廉价肥皂和皮革味让她鼻子发痒。小卡的一件外套卷了起来,放在了枕头上,就在她脑袋底下。在快乐的一瞬间里,诺娜以为她回家了。但诺娜身下的地板是刷洗过的地毯,而不是瓷砖,墙壁也显得很陌生。她翻了个身。她的视野可怕地晃动起来,她吓了一跳,发现自己要吐了。

诺娜可怜地干呕起来,小卡带着废纸篓,一边往后拉着她的头发,温柔地说着,“好了好了,别勉强”——所以这个人不是小卡。诺娜尽力不呕吐,她花了很长时间,费了很多力气才调整好。之后她感觉好多了,但感觉像在公寓外的街道上连续跑了五圈。整具身体都很疼。

“呃啊。”诺娜喘着气,翻回临时床上,颤抖着用手臂擦了擦嘴。她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,旁边是一张带着数把椅子的长桌。由于她从没以躺着的角度看过这里,所以她花了点时间才认出这里是伊甸之血设施的会议室,就是上次的同一间。那个红发女人的肖像照被干花环绕,她用残忍的眼神盯着诺娜看,仿佛鄙夷地觉得诺娜在她面前呕吐很没礼貌。诺娜的视野闪烁起来。她不得不躺回去。帕拉梅德斯忧虑地看着废纸篓里的东西,那东西既恶心又让人担心,于是她知道自己被逮了个正着。

她低语道,“就我们吗?”

“是的——但很快就不是了。诺娜,我需要确定你没事。”

“子弹射出我的脑袋了吗?”

“不是——我不得不取出子弹,它卡在里面了。”

她几乎害怕得不敢问。“辣酱——”

“辣酱想离开,”帕拉梅德斯说,“于是——好吧,我们让她离开了,诺娜。”

诺娜觉得子弹反而卡在心里了。帕拉梅德斯继续道,“伊甸之血带我们到这里见我们一起受苦,没出什么事,我在你身上做工作——有人在旁监督。大部分泰西封翼队的人都看到了你脑袋里的子弹……当然了,之前没人知道你再生得有多快,因为我们没告诉他们。所以他们铐起了小卡和我,然后把你锁起来了。”

“那让我很生气。”

“那让你很生气。”

诺娜试探道,“我犯了大错,是不是,”而帕拉梅德斯轻快地说——“他们早该猜到的。他们对我们犯下的每一个错误都源于缺乏信任——惧怕且不愿让我们参与游戏。现在我知道了我知道的……或者我以为自己知道的……但是,诺娜,更重要的是,确保你体内的一切正常运作,因为如果你是个正常人,我们现在都在策划你的葬礼了。”

“别操心了,”诺娜被吓到了,“这只会让我愤怒——我觉得这样很可惜。”她后知后觉地补充道。

“是的,”帕拉梅德斯淡然地说,“那很可惜。但是,诺娜……诺娜,关于那次广播。你看到了,是不是?全看到了?而你没有……认出任何人?”

她终于被逮了个正着。

“只认出了我梦里的女孩。”诺娜说。

帕拉梅德斯用卡米拉的鼻子吸气,然后用卡米拉的嘴巴呼气。

“你没有跟我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