诺娜醒来了,又冷又孤独,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入睡的;她还穿着衣服,而且没洗澡。有人在夜里脱下了她沾满尘土的大衣,脱掉了她的鞋子,解开了她穿的衬衫,意味着这个人是卡米拉或帕拉梅德斯;只有他们会想到这点。

昨夜太可怕了,太令人困惑了,甚至想不到要感谢她的幸运星,因为卡米拉一次也没问过广播的事情——她听了诺娜一直等在学校,而皮拉没有出现,于是诺娜被一名老师开车送回家的事情,就这样。她没问别的,除了一件事:“你听过广播的事了吗?”而诺娜有气无力地说,“是的,”准备告诉卡米拉关于梦中女孩的事情;但卡米拉立即改变方针,去问帕拉梅德斯该怎么办。

这时,诺娜已经因饥饿和疲惫快崩溃了,她被帕拉梅德斯平放在地板上,被迫吸食果汁冰块,而他在一张纸上狠狠地记着什么。他只停下来一次,说,“你知道九重宫说了什么,当然了。”

血糖鼓励了她,诺娜准备好坦白了。

“是的,而且不止这样。诚实来了,告诉我们他们在收音机里说了什么,然后辣酱想去看看,然后……”

她顿了一下。但帕拉梅德斯没有上钩。

“在我们知道广播的事之前,皮拉就已经走了。在任何通知传达之前,她至少已经出门一小时了。诺娜,冠冠陪你去教室时,有没有说任何广播的事情?她看起来知不知道这件事?”

诺娜努力回忆那段记忆。

“没有,她什么也没说。我们是在午饭后才知道的,因为卡米拉没来接我所以我留下来了。冠冠什么也没说”——这不完全是事实,诺娜感到需要解释,所以她把冰块塞进牙齿和脸颊之间,说——“不过冠冠确实告诉天使她在和卡米拉约会,但我没有说‘不她没有’,对不起。”

帕拉梅德斯没有那么累,所以诺娜看得出他被逗乐了,在卡米拉严肃的褐脸上,这看起来总是很有趣。

“冠冠要负全责。别担心,诺娜。继续吃冰块,吃完了就再吃一个。你差点昏迷了。”然后他说,更像是他在自言自语:“皮拉,你到底为什么急急忙忙的?有什么事情他妈的那么急,你甚至没去接诺娜?”

“那算两句脏话。”诺娜说,她困得可能会被冰块噎死。

“你现在不是助教,诺娜。”帕拉梅德斯说。

诺娜说,“也许在她接我的路上,有人告诉了她广播的事情。也许她去看太空梭降落了。”

帕拉梅德斯说,“这两件事都不会妨碍她去接——”然后他死了似的停下了。

他说,“那架太空梭。他妈的太空梭。”

“第三句。”诺娜忘记了自己现在不是助教

“噢,上帝啊,”帕拉梅德斯说,“皮拉·德维,求你了……诺娜,冰块掉出来了。”

诺娜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冰块最终还是掉出来了;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。现在闹钟尖厉地响着,离她太远了,没法用一只手臂关掉闹钟再睡回笼觉。卡米拉昨天一定改过铃声,改成了这种可怕的声响。诺娜四处搜寻,按下按钮,噪音终于停了。

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。她先是惊慌了一会儿,然后看到卡米拉和帕拉梅德斯的衣服同往常一样挂着。但他们都不在这里:没有带着写字板的小卡,什么都没有。这是第一个诺娜没有被叫醒、讲述梦境的早晨。她听到隔壁房间的水龙头流水声,那种某人在洗东西的声音安慰了她。只不过那人不是皮拉,这让诺娜失落。她不知道要做什么,没人给她穿上衣服的提示,但不管怎么说,她已经穿好衣服了。有那么一阵子,她躺在那里,不能自理,直到洗碗的声响停下了,而小卡站在门口,手里拿着皮拉通常使用的蓝白条纹抹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