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详的九小时后,吉迪恩与哈罗爬下了长长的,横杆冰冷的设施直梯,空气中浓浓弥漫着昨晚的血味。吉迪恩在三十五分钟前被叫醒了(哈罗总是撒谎),当吉迪恩向下爬进黑暗时,带着她还在睡觉的明显感觉:在一场梦里的某个地方,一场她很久前开始做的、突然惊醒的梦。吉迪恩机械地喝下哈罗带给她的早餐,一杯凉茶还有一碗凝固的粥——哈罗安排了她的早餐是一个过于令人厌恶的概念,所以她的脑袋没有为此留下任何空间——这个概念现在沉甸甸地坠在胃里。皱巴巴的字条已经匆忙塞入吉迪恩口袋的最底部。

一切都感觉如此黑暗、古怪且不真实,就连她的巫师在她脸上涂抹的未干颜料也是如此。吉迪恩甚至没有对哈罗的这次侵犯提出异议,只是继续用勺子往嘴里送粥。这证明了哈罗就是哈罗,吉迪恩木头般的服从从未让哈罗感到不安,至少看似如此。

“我们到底要在下面干啥啊?”当哈罗领着路,回到昏暗的前厅和通向地板门的楼梯时,吉迪恩哀怨地问道。现在她的声音在嘴里发出时,听起来很奇怪。“更多的骨头男?”

“我怀疑不会,”哈罗轻快地说着,没有环顾四周,“那是一种挑战。没必要在下一个挑战里做同样的事情。”

“下一个挑战?”

“看在上帝的份上注意力集中点,锅宝。地板门钥匙是第一步——热身挑战,如果你喜欢这么说的话。”

“那不算挑战啊,”吉迪恩一边反对,一边跨过了一条紧绷的黄色警告带,“你只是问老师要了钥匙。”

“没错,正如我们发现的那样,我们的一些‘竞争对手’甚至没有清除这个可悲的障碍。地板门钥匙授予进入设施建筑的权限,这个设施建筑包括一些测试房间,用来重现特定的死灵巫术实验。任何能将实验推进至其预期结论的人——就像我们拆开了那个骨骼创造物——都会得到奖励。”

“比如一把钥匙。”

“这是一种假设。”

“然后钥匙——怎么说,让你进入一个房间,在那里有你们这些老巫师的老笔记本,你可以用脸在上面滚来滚去?”

哈罗依然没有转过身,但吉迪恩天生就知道哈罗在翻白眼。“第二宫的研究全面且完美地阐明了骨骼创造物的定理。在学会这项定理后,任何半吊子死灵巫师都能重现其效果。我现在可以附在另一个活着的灵魂上了。比起定理本身,我也许对从定理中学到的东西更感兴趣。”

“比如说制造恶心的大号骷髅猛男。”吉迪恩宁愿不去想附在另一个活着的灵魂上这件事。

这时,哈罗停下来了——在梯子顶端附近——并终于环顾四周了。“纳夫,”她说,“我早就可以造骷髅猛男了。但现在我可以让它们再生了。”

真的没人想要这种结果。

现在她们都下到梯子底部,盯着地板上的清晰轮廓。有人将阿比盖尔与马格努斯的死亡现场永久固定下来,小心翼翼地安放:鉴于血液都没有被清理干净,现场看起来格外奇怪。飞溅的血迹凝结在地板上,述说着死者的逝去。

“赛克斯图斯做的,”哈罗说,她已经轻轻降在吉迪恩身旁,“六宫人总是过于迷恋尸体。”

吉迪恩一言不发。哈罗继续道:“相比找到活人的动机,调查死亡现场几乎毫无用处。相比**‘为什么’**,‘谁杀了潘特和奎因’几乎无关紧要。”

“‘谁’杀了,”一个声音说,“或**‘什么’杀了。我喜欢‘什么’**的想法。”

格栅下的浅绿色灯光勾勒出杜尔西内娅·塞普蒂默斯的身影,她一瘸一拐地走进她们的视野。在硫灯*下,她看起来是透明的,沉重地拄着两根拐杖;厚厚鬈发绑在了头顶上,露出一截脖子,看起来随时会在强风中折断。笨重的坡罗忒西拉奥斯站在她身后,在黑暗中看起来就像个有腹肌的人体模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