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号——帝明星地域内一颗被迅速谋杀的行星的鬼魂——的预兆者在那晚到达了,大约比居住区灯光应熄灭的时间早四十三分钟。灯光已经被调暗了以保证电力,显然是因为锁在宰执体内的防御机制不需要光线也能战斗——事实上,也不需要任何感觉;梅茜摩恩说他们甚至不会感到疼痛,但你是第九宫的虔敬女儿。光线是可以商量的,疼痛是无关紧要的。

当第一只预兆者突破密特拉的小行星带仪仗队时,它不是特别可怕。你已经做好了准备。你坐在窗前的地板上,窗外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。你取下大剑,平放在面前,仿佛它是挚爱的护身符,而不是令人恶心又困惑的遗物,不是死去的你自己叫你承受的累到腰断的负担。你几乎喜欢上它了,不过当你看着它时,所有的喜爱之情都被驱散了。

野兽的信使落在了密特拉的外壳上,离你很远。你没有感到撞击,也没听到响声。直到通讯器里传来奥古斯丁的嗓音:“撞击确认。西象限,第三环,工程室,”你才知道它已经来了。

上帝的嗓音说:“离你进入光环还有几分钟?”

“看情况。撞击,再一次。也是西部,第三环,同个位置。它们是先锋队吗?撞击。北象限,居住环。奥特斯,离你很近。”

响起一下噼啪声。“我没事。”

另一下噼啪声:梅茜的嗓音。“别在路线上闲聊了。等到它们突破。它们会先试着闷死我们,烘烤这间空间站。”

“温度无变化。”上帝说。

然后你感受到了:第一次震动发出的重击声,听起来令人惊讶地近。从你上方——辨别方向是困难的;与死能感知无关——听起来像一颗小流星击中了密特拉的外壳。撞击之前一片寂静,撞击之后一片寂静。没有遥远的咆哮声,而是通过外壳和百叶窗的震动来感知——没有可怕巨大的噪音,没有壮观盛大的场面。复活野兽的使者没有大张旗鼓就抵达了,有那么一瞬间,你憎恨起这种反高潮的情况。

奥古斯丁在通讯里说:“确认。东象限,居住区。是你们的地方,姑娘们。别咬舌头。”

你以为这是奥古斯丁的小玩笑,直到恐惧击中了你。

恐惧袭击的方式像一种气味。你的鼻孔颤动着,你脑袋里充满了古怪的石油异味,有种老机器的味道;但后调略带甜味,就像呕吐物。恐惧攻击你的方式就像偏头痛。然后变成了拳击——就像喜悦圣徒袭击某个人的肾脏那次——先是击中你的胃部,然后在你身体的中线上奔驰,如猛兽牙齿般咬住了你的心脏,左右甩动。你的掌心变湿了。你的喉咙后面发出吞咽、吞食的声响——你试着闭上眼睛,仿佛这样就能逃避,但不能——你向前倾身,喘息,你的脉搏在咆哮,耳朵被震聋了。突然你确信有小东西在皮肤上爬行——你疯狂地搓揉前臂——你痉挛似的颤抖着,仿佛要把它们甩下去;你强迫症似的摸着耳朵;一根离散的头发落在前额上,你退缩了。

但虽然你心慌——焦躁——正在拼命地洞悉情况——你也开始战斗了。在吸气和吐气之间——你把自己简化至一种知觉,这种知觉从脚趾开始一路向上散发,沿着身体的所有线条,散发至头顶。随着知觉的上升,你充满了轻蔑之情,仿佛是在看着陌生人发疯。你本身已经够疯狂了。几分钟后,你清醒过来了,只有尴尬的感觉,想挠痒痒,还起了轻微的痱子。

伊安忒在通讯里尖叫。每个人都礼貌地等着她停下来。

你说,“就这样吗?”

随着一下噼啪声,上帝说:“在它们突破之前都会是这样的,哈罗霍克。”

通讯器里传来艾达公主的嗓音,有点粗哑。“要多久?”

“一个多小时。”梅茜说。

而奥古斯丁说:“坐稳了,孩子们。好戏要开演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