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被杀的前夜

听着,我为你的身体做了最好的打算。我非常清楚我是穿着借来的衣服走来走去,我不想磨坏它们,撕烂它们,刮坏它们,或以其他方式造成长期伤害。如果你回来时只剩一条手臂,半只脚,和一个破了相的屁股,那我为你倒在尖刺上而获得的所有道德制高点都会被撤销。

但现实是这样的:我打倒了五只噩梦蜜蜂后,才学会怎么处理你的握力、你的核心力量、你的臂力、你的大腿肌肉、你的身高,而我要处理的事情,是如何在缺乏上述要素的情况下行动。即使你哪怕练出了一块肌肉,你也只有我一半重。噩梦蜜蜂把我扔来扔去,仿佛我是你的骷髅,在那个恶劣、炽热、嗡嗡作响的卧室里,我死了三次。

阻止它们一齐冲向你的唯一原因,是空间不够:它们像一个团队一样移动,互相协调,嗡嗡作响,快速移动。想要胜利,它们只需要成群冲向我们,而且它们也知道这点。我在空间和站位上发挥,把双手剑低放在胯部前,因为我需要任何我能为你找到的掩护——用大的横扫攻击把它们中的三个逼到死角,然后我过度补偿了,因为我的剑的重量把你一起拽过去了,其中一只死亡蜜蜂跳了支小小的摇晃的头骨舞,直直把那根大号毒刺插进了我的左侧。

毒刺一路钻进去了——根部有手掌宽,在你的内脏上到处淋酸液。我猛地一压剑的护手,毒刺在你体内折断了,而这不是我想要的——那生物向后倒下了,我摇摇晃晃地,盲目地乱砍,而随着一声,毒刺自己出来了。我不得不一手把剑举过头顶,另一只手确保所有东西都留在你体内;有东西冒出来了,哈罗,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因为我不是天杀的死灵巫师。我们就叫它部分小肠吧。不管它是什么,都应该安全地塞在你的肚子里,而不是相当努力地逃跑。我们应该昏过去,死掉时悲伤地说着,哎呀。

我们没有。我一按,滑溜溜的圈圈就进去了,我不得不把你的手拿开,因为因为皮肤就要长到你手指上了。我把我们带到浴室门口,试着缩小战斗场地;我粉碎了一颗向我凿来的头骨,砍断了它光滑漆黑的细长眼睛——它们模样都不一样;每一只都有不同的头骨,其中一只把锯齿状下颚换成完全围了一圈毒刺的嘴,它把毒刺像飞镖一样掷进每一处表面,过了一会后,我甚至懒得把刺从你手臂上拂掉。我们还站着。这是最重要的事情。

我刚弄瞎了其中一只,双手剑就被一对下颚咬住了——你没有力气让我把剑拽出来——更多死亡蜜蜂挤在门口处。我怒骂着,猛拉着,一张骷髅嘴突然靠过来咬住了剑柄和护手。我没有拉回来。你没有戴手套。然后它把你他妈的大拇指咬掉了。

再一次,让我说一句:对不起。它们咬掉的不是我的大拇指。我完全承认这是我不好,但这些畜生饿得只有吃掉大拇指才能满足。这不重要——我大喊大叫着,试图把那该死的剑夺回来,我看到它吃了你的大拇指——这些细节很重要,所以要跟上我——而在接下来的半分钟里,你的拇指又长回来了。我看着拇指长出来了。断指处喷涌着长出了完整的骨头,然后在下一次呼吸的时间里,肉围着指骨长出来了,再然后闭合在新生的皮肤和拇指指甲里。我用拇指围住剑柄,拇指就像从没被黄蜂食尸鬼咀嚼过一样。

所以我让我们撑在门口,继续前进。最佳目标位置在身体的接缝处——胸部和腹部——因为它们身体中部以上的板甲跟钢铁一样硬。一些底部全是手臂的黄蜂喜欢以撞击的势头向我们冲过来:我把它们锯开了。其他一些黄蜂有四条腿,而且它们喜欢跳跃,所以我在它们跳起来时横劈掉了它们的脚。我不得不杀掉吃了你拇指的那只,用剑粗的那一端,也就是圆头,一遍又一遍砸进它的头骨,直到它一动不动。

一旦我认为我已经清理掉了浴室里面向我们袭来的蜂潮,我就离开了门框——然后我们死了第三次。其中一只怪物一直在等着,它抬起尾试图把毒刺刺进你的大脑,但我半躲掉了,所以它只是把你的脑袋狠狠撞在墙上。

哈罗,我听到了。它把你他妈的头骨砸裂了。我吓坏了。我正在遭受我已经遭受过一次的屎事,而且我很高兴这种事很快就会结束。孩子,那只蜜蜂打碎了你。头骨不应该发出那种声音。头骨恢复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更糟糕——但由于这救下了你唯一的头骨,所以对我的耳朵来说这声音就像是音乐。我把那只蜜蜂从胸部向下劈开,它吐出了大量恶臭的内脏,骨头,还有绿血,全洒在我身上还有地毯上。

最终,我们留在了死掉的太空蜜蜂海中,而你不可思议地没事。你的手臂甚至都不疼了,再也不疼了。你没有原装的拇指了,而且我碰到了你的肠子,这通常是,怎么说,第四次约会的内容,但你没事。


很明显空间站现在爬满了那些玩意儿。你已经消失了,而我还不知道你他妈在哪。我们唯一现实的选择是留下来战斗,或者动起来战斗:这个地方的黄蜂没有减少哪怕一点数量。而且一直都很热,那个堆着散发蒸汽的亡魂蜜蜂的房间尤其热。

你完全没戴手套。你完全没有护甲。当我脱下你的长袍时,它已经完全变成沾满呕吐物的破布,我发现你皮肤上毫无理由地穿着一整块骨头。我很抱歉把它们脱下来,万一它们有任何用处的话,但不管你用了什么死灵巫术杂音把它们固定在你身上,都没有起效,而且它们搞得更难举起你的手臂了。所以我闭上自己的眼睛,手伸到你衬衫下面,把它们整个剥下来了,然后我把你头发绑在脑后,拿起你的剑离开了。我没有看,而且我几乎没碰到你。别生气。

那时大厅还回荡着其他声响。我知道自己听到的是剑撞到骨头上的声响。还有入侵的预兆者那巨大的、沙沙作响的嗡嗡声,还有更多咆哮的、咩咩叫的尖叫声,但也有绝对他妈无误的刺剑声响。警报在头顶哇哇叫。我没有跑,但我相当快地在走廊上开动两条腿,然后,在警报声下,我意识到了还有另一种声响:有人在尖叫。

在走道分岔处,我找到了声响的来源。死去的预兆者乱七八糟地倒在地上,呈半圆状围住了它们团伙里最后一个活着的、养育出的成员,而跟这只蜜蜂战斗的——她一直在尖叫——是嘴巴尖酸得像柠檬的头号人物:你称之为梅茜摩恩的宰执。

她正尖声叫喊着,醉醺醺的,因纯粹的惊吓而嚎叫,时不时就向错误的方向刺去,仿佛她看不清楚。我走进房间,不知道要怎么做,不知道怎么帮助她。尽管在尖叫着,她还是拿着自己的——她的刺剑是根钢针,快速地刺进刺出,避开了预兆者咔咔攻击着的下颚,捅进了黑色眼窝,制造了一阵肉冻淋浴。一叠又长又闪亮的网裹在她的非惯用手上,但网不在她的手里。她刺空了,只击中了翅膀,然后她整个人扑向预兆者,空着那只手放在它的头骨上。接着预兆者就有点向内爆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