冠冠站起来,鞠了一躬,用手掌拍了胸口三下,这是伊甸之血的敬礼方式;然后她给座椅上的皮拉解绑,动作冷酷无情,而皮拉几乎没有退缩。我们一起受苦一直坐在位置上,与此同时她们依次离开了,卡米拉在前,皮拉在后,冠冠断后,在门关上之前,诺娜听到保镖说:“我他妈现在能离开了吗?包裹上班要迟到了。”(包裹嗞嗞嗞上班要迟到了。)

冠冠紧咬牙关。她无意识地领着诺娜去往走廊上的卫生间,但诺娜说——“为什么帕什这么讨厌我们?”

冠冠吓了一跳,紧咬的下巴松开了。

“你怎么知道那是受难圣母的?”

“是……是因为骨头,”诺娜说,费力思考如何表达,“在她衣服下面,通过她移动骨头的方式看出来的。”而卡米拉看着诺娜看了很久。

“帕什,”冠冠险恶地说,“她就是裙带关系和废话碰撞之后的成果。**咪咪和头发……?!**我头发天生就很浓密而且好打理,傻屌!我已经有一年没能好好护理头发了!”

有两名护卫在门外等着。他们领着皮拉离开,要去取下她的项圈。皮拉跟着他们走了,比诺娜预期的要温顺许多,她只是扭头对诺娜说:“记得那个东西,”随后护卫就用枪尾推着她向前走了。

说得好像诺娜会忘似的。诺娜反锁在隔间里,开始偷厕纸,按照皮拉的教导,她机智地把东西塞在衬衫底下——如果你想一想,皮拉的思维模式很像伊甸之血——她听到隔间外的卡米拉在水槽边轻声说:“让我看看她。”

冠冠似乎随意而惊讶地说,“你确定吗?今天不是个好日子。她一直进进出出的……仿佛自己是个皇家婊子一样移动来移动去。自从我们把她带到这里,就不得不在几张床之间转移她。”

“好了。让我看看她。”

“如果你让她激动——”

卡米拉说,“你知道我能帮到她,三宫的。你知道我想去。”

冠冠似乎又要讲笑话或者轻蔑的话,但随后她说,“在德维没摘掉标签之前都行。你决定吧。”

诺娜沙沙作响地走出隔间,卡米拉看向她的胸口,嘴角微微翘起,这可能是迄今为止最细微也最美丽的笑容。但冠冠没注意到。她美丽的头低垂着,炭黑色的睫毛阖上了。诺娜说,“我们现在就去吗?我已经迟大到了,”但卡米拉说,“我想去简单拜访一下。你是想一起来,还是待在等候室里等皮拉?”

等候室不算一个选择;诺娜会和一些甚至不跟她说话的伊甸方保镖困在一起,没有杂志,没有什么可看的。诺娜讨厌自己每次都上当:每次卡米拉说什么,“麦片还是鸡蛋?”之类的话,诺娜就会被骗说“麦片”,哪怕她本来想选**什么都不吃!!**但这次的选择很简单;她喜欢拜访。

她们乘电梯下楼。冠冠说楼梯到不了她们要去的地方。卡米拉问深度有影响吗。冠冠以不在乎的语气说,也许吧,看起来是的,但过段时间就没效果了。卡米拉说,这说得通,因为距离不是真正的要素,那个生物没有完全实体化,但是盘踞在冥河里,而冠冠说,我们怎么知道它有没有实体化呢,于是卡米拉说,因为重力会改变而且这颗星球会解体,于是冠冠说,嗯嗯。诺娜半专心地听着这些对话:厕纸让她痒痒的。

在电梯下行时,诺娜意识到了怎么回事,她高兴地说——“噢,我们是要去拜访上校!”

伊甸之血的所有建筑似乎都有深入地下的大电梯。冠冠按了下她们坐的这部电梯的按钮,往下降了整整六层楼。她们走出电梯时,非常黑暗而凉爽,大厅由水泥板制成,已因某些过去的压力开裂了。灯光不是上面楼层的那种美观面板灯——这里的灯挂在粗而多色的塑料电线上,高高地悬在墙上,在诺娜和其他人经过灯串时,灯串会窘迫地晃动。在这个地方,如果你吹口哨,就会有回音,所以诺娜撅起嘴,但卡米拉看着她,皱起眉头,所以诺娜没有吹口哨。

大部分门都是开着的,里面的房间很暗,堆满了废弃的家具。有一扇门是关着的。门前站着一个伊甸之血的人,戴着一整个巴拉克拉法帽和头巾。诺娜想知道,他们是不是一直把帽子和头罩和别的东西放在后袋里,只为了以防万一。对方向冠冠敬礼——拍胸口三下——用肩膀扛起枪,向大厅走去。冠冠的手放在门把手上,停下来了。突然间她看起来很累。

“不用担心声音太大的问题,”冠冠说,“噪音从来不会烦到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