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被杀的九个月又二十九天前

“这两封是给你的,”哈罗霍克·诺那杰斯姆斯说,“只在我死后或其他偶然情况下打开,虽然我不指望你不会在我转过身的那一刻打开信。另外二十二封是用只有我能解开的牢不可破的密码写的,与一个假密码缠绕在一起,即使只是被看到,也会诅咒你,你的家族,还有你祖先躁动的遗骨,只要伊安忒·泰汀德瑞俄丝这个名字还在死灵巫术中回荡就会起效。总共二十四封。”

“就本人而言,我会只用一个血液防域。”伊安忒说。

“血液防域是为那些没有想象力的人准备的,”脸部异乎寻常地赤裸的女孩说。未涂脸的九宫死灵巫师被揭露是名小修女,脸颊瘦削,下巴棱角分明,颜色极深的眉毛被眉间的十字标记分隔了——显然看起来引人注目,甚至是精神上的,《第九宫皱眉》会是个很好的绘画主题,只要你能接受。“因为我不能合理地期望在下个万象年间不流血,所以我不能依靠血液防域,你也不应该依靠。我们到底继不继续,三宫的?”

“这可能行不通的。”

“你已经提醒过我了。”

“我要再说一遍。手术可能失败。或者可能起效,但只是暂时起效。可能会有任何副作用——身体失调——如果你把自己的大脑逼得太紧,任何外科手术都能简单地痊愈——而如果你在做我怀疑你在做的事情,它可能跟疤痕玩得很开心。这完全是实验性的做法。更重要的是,这他妈根本是精神错乱。”

她们的目光在镜中相遇。前虔敬女儿在她面前和头顶各设了一面镜子,由两具那种她显然很喜爱的听话骷髅举着。伊安忒还是不明白骸骨魔法那黑暗天赋的迷人魅力;就好像有人决定让血肉魔法变得更不灵活,更不精妙,看着时尤其更不有趣。那个笑话是什么来着?第九宫知道灰白色有一千种色调吗?

伊安忒低头看着托盘里的工具——手术刀,锯子,装着水的小瓶子,带着一个喷头——她吃惊地发现自己在说:“九宫的。也许这是个在开始十一小时后提出的观点,但我发现自己在做这件事。告诉我你在做什么。告诉我你那冷酷、黑暗、模糊的计划的细节。如果你不说,在你把自己削弱成一个语无伦次的精神错乱者——或者更糟,一个植物人,一大块木头,一份第四宫的选举投票专栏时,我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坐在前排座位旁观这一切。”

修女没有回答。伊安忒让自己的嗓音尽可能地低沉而具哄骗性,施压道:“让我明白这对你来说有什么价值,九宫的。想想你承诺了什么。考虑下我是谁,以及你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。我是宰执。我是艾达的死灵公主。我是我们这一代最聪明的死灵巫师。”

“你是个屁是。”哈罗霍克说。

“那就给我留下印象。”伊安忒无动于衷地说。

在镜子里,那张未涂颜料的陌生脸孔绷紧了。双唇紧抿,直到变成玫瑰般的淡棕色,毫无血色。伊安忒发现自己在思考这张脸可能会被怎样对待——上唇微微弯曲,就像画家无法自抑地在他们认为没人会关注的地方添加修饰;人中的弧度优雅如诗。考虑到那些第九宫人的毛孔一定被涂过大量浓厚油彩,脸颊光滑得不合理;那双沉重的眼皮,眼睛深陷在眼窝里,黑色睫毛厚厚的,在那人们拖着脚走来走去的陵墓里,没人认为这是虚荣心的体现,应当被剪掉。甚至还没考虑到那张脸紧绷而受挫,因遭受了极度痛苦而显出绝食的迹象;而为了这场手术,她甚至几乎剃光了头,头颅上只剩下针尖大的黑点。

然后是那双眼睛本身:那种冷峻而无光的黑色,无论这名修女如何假装出呲牙咧嘴的样子,都无法隐藏那个女人;从诺那杰斯姆斯的脸上,那双眼带着能剥下表皮的无言魅力凝视着,就像去掉皮的肌肉,赤裸严酷而令人窘迫。

“我要给你留下这个印象。”九宫死灵巫师不详地说,接着停下来了。

然后她说:“我问你是有原因的。这个原因不是因为你是天才,而我承认你是天才。能反向分析整个宰执进程的人当然是天才。但我还没看到任何东西能让我相信你不止是——一种死灵体操运动员,做着花里胡哨的把戏而不关心理论。你也没有赛克斯图斯的能力。”

“是没有,”伊安忒轻松地说,“但赛克斯图斯的脑袋爆炸了,向全世界证明了他没有考虑到一切。”

“我的死灵巫术可能强于赛克斯图斯;但他是更好的男人。你甚至不配擦拭那个大脑在墙上留下的带血残骸,”九宫人说,“你是谋杀犯、骗子、奸徒、撒谎者、歹人,你体现了你家族最糟的缺陷——我也一样……尽管如此,我会问你不是因为你是宰执,三宫的。我甚至没有问你,因为你对自己的问题知道得比我更清楚。”

“直说吧,因为我很烦一直听着我的所有缺陷。”伊安忒说,她的耐心减少了。

暗影异教徒盯着镜子看。那双大大的黑眼睛就像空洞的池子:深渊般的洞——黑暗中发生的石油泄漏——或者空缺的眼窝。